一家之言


前段在社交网络上看到一张搞笑图,说明的是欧洲各国如何表达数字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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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国家,92的表达就是“先说90再说2”,似乎很符合直觉。不过,也有几个国家的表达是很妖娆的。比如“著名”的法语,就是4*20+12,法语七十几的读法都还算“正常”,与英语没什么差别,一旦到了八十,就摇身一变为“5个20”。还有“登峰造极”的丹麦语,92的表达逻辑是2+(5-0.5)*20。

当然也别光盯着法语和丹麦语,德语的逻辑也比较考验人,92读作“2和90”,先说个位再说十位。实际上,德语“几十几”的读法都与英语相反,全都是先说个位再说十位。所以不少新来德国的朋友,在付钱时混淆“36块”和“63块”是常事。 (more…)

我现在喜欢看Youtube上的科普节目,家里的小朋友在旁边跟着我看,也乐在其中。因为我以前读中小学时也曾是军迷,按照推荐算法,现在也经常可以看到与二战、纳粹有关的科普节目。

看多了,他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在他的认知里,德国生活的感觉是很好的,总的来说环境不错,秩序井然,人也友好。可是,为什么德国历史上发生过那么多悲惨的故事?为什么德国人犯过那么多骇人的暴行?今天的德国和法国、英国、美国关系都还不错,但以前为什么又打过那么多你死我活的仗?

要给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解释清楚这一切,当然不是一回容易的事情,甚至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残忍拒绝,让孩子的好奇心落空,显然又不是好的选择。

该怎么办呢?

我自觉比较幸运,因为我知道布痕瓦尔德(Buchenwald)集中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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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些报道,了解到不少家长对小孩的教育有很强的焦虑感,简单说就是担心“孩子未来不如我”。看了他们的困境,我觉得实在没必要。

“孩子未来不如我”,看起来是个严重的问题,所以需要仔细分析下,到底担心怎么个“不如”法呢?

第一,这些父母担心的应该不是孩子的天赋。

否则,“天赋异禀”的人,以及强调天赋的运动员、艺术家等等,应该是天底下最为子女焦虑的人群了。篮球打得好的担心子女身高比自己矮,钢琴弹得好的担心子女比自己乐感差……但是你看姚明,看朗朗,似乎都没有这方面的焦虑。甚至不说顶尖人才,就说我们身边的运动员和乐手,也很少看到这方面的焦虑。

为什么?因为大家普遍承认,天赋这东西,既然跟“天”沾边,就有随机性,基本没可能“层层递进”。而且,万一父母天赋异禀,鹤立鸡群,子女多半要回归常态,毕竟“天之道,取有余以奉不足”嘛。

所以“天赋”这回事,不能在同一条赛道上去纠结,要看到大千世界。人不同,天赋也不同,没准音乐家的子女乐感很差,但数学很好,科学家的子女理性不足,却感性有余,这都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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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尤其是儿童的教育,毫无疑问是当下的热门话题。仔细看大家的讨论,会发现很多矛盾,比如许多家长一方面主张“中国的基础教育是最扎实的”,一方面小孩出国读书的年龄又在不断降低。从逻辑上看,似乎这些人并不满意于“最扎实”的教育。

那么,与国内教育相对的,西方的教育又怎么样呢?最近几十年来,已经有无数的出版物比较中国和西方的教育。不过,他们似乎都来自中国家长的观察,陈述自己孩子出国念书的体验,而鲜有反向的文本,也就是西方家长讲述把孩子送到中国接受基础教育的体验。

恰恰因此,Lenora Chu(莱洛纳·朱)女士的叙述就非常有意思了。朱女士是华裔美国人,怀着好奇,也怀着“让小孩接受更扎实基础教育”的梦想,把孩子从美国送到上海,从幼儿园念起。她把这段经历写成了一本书,中文版叫《中国小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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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我是后知后觉的,虽然很早就知道饶毅,但最近两天才知道他被尊为“中国科学界鲁迅”。而且据说,进来他连续发文很批张文宏医生,敢于“扳倒当今网红”,更坐实了“鲁迅“的名号。

初看起来,这么说还真有点道理。鲁迅先生当年也是不畏惧“网红(当时叫名流)”的。了解鲁迅先生的人都知道,他有一本杂文集取名《三闲集》,所谓“三闲”,就是“有闲,有闲,还是有闲”的意思。鲁迅先生这么说,是要与成仿吾针锋相对,因为成评论他“(生活基调)暗示的是在小天地中自己骗自己的自足,闲暇,闲暇,第三个还是闲暇”。

成仿吾是谁?成仿吾是著名学者,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担任陕北公学校长,华北联合大学校长等职务,解放后更担任过人民大学副校长,东北师范大学、山东大学校长等职务。敢指名道姓对这样的文化名流、老革命发难,鲁迅先生的骨头真是硬的。

鲁迅先生的《三闲集》出版于1932年,90年后,饶毅先生又敢于狠批“当今网红”张文宏医生,真的是“当代中国科学界鲁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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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前,我写过《2021我最大的收获》,一年之后,我要更新它的续篇。

2021年我最大的收获是学了德语,2022年,新瓶装旧酒,我最大的收获仍然是学了德语。为什么这么说?下面是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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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越野跑的悲剧大家都看到了,21名选手罹难令人无比难过。无论是中国越野跑第一梯队的顶尖选手,还是平凡的跑步爱好者,每一条逝去的生命都值得我们怀念。放眼望去,不只国内,甚至国际跑步圈,都深深感受到了震动——“太可惜了,事情本不该如此的”。

普通公众的惋惜和悲伤,一方面来自事件本身,另一方面,也来自对事件的报道。稍加思索就可以发现,此次白银越野跑悲剧的报道,映照出曾经的某个时代的夕阳余晖。

针对这次事件的报道、讨论、思考,之所以没有演变为社交媒体上无穷无尽的上纲上线的争论,重要原因之一是众多媒体派出记者亲临现场,传递出全方位的信息:题材有时间线整理,有当事人口述,有专业人士置评,有现场还原照片,有逝者生前的故事,形式有文字,有照片,有视频,有动画……

当然,其中任何一篇报道都不可能做到绝对客观、中立、无死角,但是所有这些报道集合起来,呈现的就是一幅细节丰富的立体式图景,远远超过往日常见的断章取义的一两段文字,毫无来由的几张截图,或者模糊不清的视频。

造成悲剧的原因固然复杂多样,但是阅读报道,读者也可以发现不少让人扼腕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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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朋友分享了一段文字。大意是:汉字是一种象形文字,天然适合感性思维,不适合理性思维。

为什么这么说呢?作者举了几个例子:

比如猪肉,英文是pork,而中文是“猪肉”,等于“猪的肉”。中文的“猪肉”是“同义反复”,不能体现出“猪肉”是一个单独的概念,“当我们谈论猪肉的时候,一定指的是一块具体的肉,不能简单以‘猪的肉’来解释”。

再比如飞机,英文是plane,而中文是“飞机”,等于“会飞的机器”。然而会飞的机器有很多,还有飞艇、火箭、导弹等等,但是“会飞的机器”无疑忽略了飞机和其它飞行器的区别,所以其实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基于这几个例子,作者得出了结论,“中国人在研究社会现象、科学技术现象的过程中,始终无法构建出概念实体,所以中国人的学术研究无法获得实质性突破”。

言之凿凿,加上作者旁征博引,确实有几分道理。所以分享的朋友尽管有疑问,也不敢百分百确认,只是问“真的是那么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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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哪些国家,对大多数人来说很简单,常关心新闻就可以。知道这些国家的国旗是什么,似乎也不太难,多看看体育比赛就可以。但是,要知道每个国家的国庆日,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很长的时间里,除了中国的国庆节是十月一日,我只知道美国国庆是七月四日,毕竟好莱坞有《生于七月四日》嘛,再说《天煞——地球反击战》也提到了这一天,以前学英语还专门背过里面的演讲台词。在这之外,我知道的第三个国家的国庆,就是德国了。

说起来也好笑,知道德国国庆纯属阴差阳错。那还是许多年前第一次到德国玩,有天早上起来发现所有商店都关门了,什么都买不到,街上也没有人。大家都很纳闷,当天也不是周六周日啊,这是怎么回事?花了好久时间才知道,原来十月三日是德国国庆(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统一日”,也就是东西德合并的日子),所有商店都休息了。

结果我们只好就开着车,饿着肚子在高速上一路狂奔,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加油站看到了开着门的麦当劳。谢天谢地,美国人的公司365天不打烊,终于帮我们解决了吃饭问题。

从此我就记住了,十月三日是德国“国庆节”。当时想着,如果下次去德国旅游,一定要避开这一天,起码要早做准备。没想到,许多年后,它竟然成了我每年都避不开的日子。

如今每次和国内的朋友提起这段经历,大家都觉得挺有意思,还希望我多讲讲德国生活的细节。其实这类介绍在网上已经是汗牛充栋了,不差我这一小点。只是大家盛情难却,所以借这个机会,我再说说自己遇到的“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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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谈德国,“德吹”与“德黑”绝对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德吹”很常见,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下水道里,能找到一百多年前留下的油纸包的零件”。这是个神话,虽然出处已经不可考,但流传多年,影响甚广,甚至屡次辟谣还是有人相信。我曾经就这个例子问过德国朋友,大家的反应一致:还有这种事?不是搞笑的段子吧?

有“德吹”,当然就有“德黑”,而且许多时候,这两者就像一个硬币的正反面,是吹还是黑,区别只在于一念之间。

曾经有“德吹”鼓吹德国人喜欢阅读,例子是公交地铁上经常看到有人捧着纸质书在看——“德意志,一个热爱阅读的民族”。理所当然地,就会招来针锋相对的“德黑”:得了吧,什么看纸质书热爱阅读?分明是德国的基建落后,移动网络建设不发达,手机信号太差,大家没法刷手机,为打发时间才看纸书。

那么,“德吹”和“德黑”,到底谁说的对?

从我的生活经验来看,两者说的都对,但是也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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