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修辞学?
关于“修辞”的解说,颇有分歧。概略地说,可以分为两类:狭义来说,修是“修润”,辞是“文辞”;广义来说,修是“修整”,辞是“语辞”。前者阳春白雪,后者下里巴人。在白话文兴起之前,文辞与语辞的差别很大,两种观点的分歧也就格外明显。但如今,一般都认为,“辞”指的是语辞。
总的来说,我们可以认为,“修辞”就是整理表达,使之在传意达情方面更为合适的手段。

语辞使用的的三重境界
我们从修辞的观点来看语辞的使用,大体可以分为三重境界:
1.记述的境界——以记述事物的条理为目的,譬如法令、记载;
2.表达的境界——以表达生活的体验为目的,譬如散文、诗歌;
3.柔和的境界——以上两种境界的糅合,譬如闲谈、杂文;
以修辞学的术语来说,第一重境界常使用消极的手法,第二重境界常使用积极的手法。消极手法以明白精确为目的,使用语辞时常以意义为主,但求适用,不计较华质和巧拙;积极手法的内容富于个人经验,注重字义之外的其它形式,例如字音、字形。
王安石在《上人书》中说“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使用,亦不必巧且华。要之以适用为本”。也就是说,华巧并非修辞的唯一目的,“文”外还要有“质”,除了积极修辞,还要讲究消极修辞。

修辞手法的侧重
既然修辞手法分为积极的和消极的,在何种情况下,应用何种手法,也就有相应的标准:
消极手法侧重在应合题旨,积极手法侧重在应合情境;
消极手法侧重在理解,积极手法侧重在情感;
积极手法中,辞的内外往往有相当大的差异,而不像消极手法那样密合。
在选择修辞手法时,应以题旨情境为第一义,不应仅仅是语辞的修饰,更不能是离开情境的修饰。即使偶然成就华巧,也应当是这样适应的结果,而不是虚浮的装饰;即使偶然超脱常律,也应当是这样适应的结果,而不是故意的破格。

两大分野的概观
消极的修辞是抽象的,概念的,必须处处同事理相符合,而积极的修辞,却是具体的、体验的,价值的高下全凭已经的高下而定。

举两个例子。
韩愈的《杂说》中有这样的句子: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这句话,就违背了消极修辞的原则,两个“千里马”并非指向同一事物,所以,除非有特殊的意味,否则还是换一种表述方式较好。

张炎的《词源》里说,他父亲做了一句“锁窗深”,觉得不协律,遂改为“锁窗幽”,还是觉得不协律,最后改为“锁窗明”,才觉协律了。
在这里,因为使用的是积极的修辞手法,所以,事实到底是“深”、“幽”还是“明”,已经不重要了。这个例子虽然有些极端,但也告诉我们,在不改动主意的范围内,为了声音或形体的妥适而有种种的经营,在积极修辞中,是一种常见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