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gory: 瞎折腾

变成这样的,那就坏啦

《八九点钟的太阳》真是值得一看的纪录片,无论是否认同导演的观点,其中的资料,都是这个年代不多见的。

dvd3.jpg

最近更有幸看到了DVD的花絮,其中有“红色新闻兵”李振盛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更有意思的是黄永玉老先生把自己受批判的缘由一一道来:哪张画,是怎样被批判的。譬如下面这张,“当时写出来(这两句话,六个字),我很得意……结果就有一些人说,这是攻击党员,啊,他不好啊,党喜欢,变成这样的,那就坏啦”,看着他满脸的无辜和无奈,你会知道,《比我老的老头》之所以有意思,是与生俱来的。

dvd1.jpg

到北京了

本来准备用“北京了”作标题,想来想去,还是“北京了”比较好。

马不停蹄,四处跑。去图书馆,去证券公司,去银行,去驾校,去乐器店……新借了茨威格的《人类的群星闪耀时》,在公交车上看完。T同学曾说,“学了这么多年的语文,其实最有用的就是《统筹方法》”,我有保留地赞同。

拿到了期盼已久的《王佐良文集》,感谢Patrick

推荐几本书,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1. How to Win Every Argument: The Use and Abuse of Logic
  2. Happiness: The Science behind Your Smile
  3. Maximum Energy for Life : A 21-Day Strategic Plan to Feel Great, Reverse the Aging Process, and Optimize Your Health
  4. Getting Them To See It Your Way:Dealing With Difficult And Challenging People
  5. A to Zed, A to Zee – a guide to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British and American English

Absolute Nothing

我一直很好奇,“scientific development”、“three representatives”、“harmony society”、“Eight honors and eight disgraces”之类的概念,到底翻译得对不对,外国朋友见到了,会有什么想法。《福布斯》的这篇忏悔录,解开了我心中的谜团。

容我摘录两段在这里,第一段很直白,第二段很搞笑。

It was often impossible to improve the copy anyway, particularly when it came to the statements released by the diplomatic desk, which were routinely drier than a rehab clinic. These reports on talks between China and other countries were all designed to say, in the vaguest terms, exactly the same thing: absolutely nothing.

A few plotted graphs and some articulate reasoning later, the China Media Project experts concluded that the party’s basic direction for the next five years was “first and foremost a reaffirmation of the path of reform and opening in response to the left’s opposition and call for a turn back.” Simple as that.
For the rest of the world, however, it was anyone’s guess what Hu was trying to say, and the uncertainty was reflected in contrasting headlines. Following the speech, Agence France Presse went with “Hu flags political reform for China.” The New York Times plumped for “China’s leader closes door to reform.”

Forbes : Confessions Of A Propagandist

《读者文摘》中文版

Reader’s Degist终于在出了中文版(当然,我这里说的是在大陆出的中文版——翻译界大名鼎鼎的思果先生,就当过几十年《读者文摘》(香港中文版)的翻译)

这次出版的中文版,名字叫“普知”,读过Reader’s Degist的朋友会熟悉:奇趣逸闻、医学奇迹、科学发现、励志小故事和名人名言;当然,也包括了原汁原味的中文内容:譬如刘德华的访谈。

希望《普知》能一直办下去,如今这年头,此类杂志的生存状况真是不容乐观:Scientific American是九死一生,《科学》早早停办,最近又借《环球科学》还魂;Discovery的《科学与生活》发行量日益萎缩,遍寻不见;坚持了许久的在线杂志《三思科学》都很久没更新了;Science Vie新近面世的《新发现》更是难觅踪迹……

回忆起来,有那些杂志看的日子,多么愉悦啊

在家

几十年未遇的大雪,不过我总觉得“暴风雪”有点言过其实;
《竹书纪年》记载,西周时长江、汉江就曾冰封过,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呢;

公交车上了防滑链,开起来抖得厉害;
灌木上是厚厚的冰层,乔木只留少数粗壮的枝丫;
路上冰、雪、水交融,走不了几步,鞋就会湿;
所谓的“迎战暴风雪”,孤零零的几个人,装模作样的访谈,不知所云的手机连线;
“前线”的画面,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多少天,报道武汉大雪,汽车的车牌上都是“苏A xxxxxx”;
市中心的百货商场,灯火通明,黑漆漆、空洞洞的地下通道,迟迟没有来电,手机不足照亮,行人在摸索;
那边厢,“国家电视台”的春晚彩排更爆出“北国雪飘,南国花艳”的“口误”,叫人百感交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城里的大屏幕,公交车上的电视,除了广告,多是空洞无物的主旋律歌曲,大而无当的同意反复,歌者脸上洋溢着诡异的幸福;

我想起王怡的文章,每个人的家乡都在沦陷

snow_1.jpg

注脚

两年前我写过关于穆旦和普希金的blog,遗憾的是查良铮先生没有翻译过《鲁斯兰与柳德米拉》,这是普希金的第一部长诗,从创作技法上来讲,比不上之后的《波尔塔瓦》、《高加索的俘虏》等作品,但少年的记忆,毕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最近偶然在网上找到小时候看过的版本,自己校对,做了PDF,连同格林卡的《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序曲》一同提供出来(这首曲子还是当年在“短歌行”下载的),供有兴趣的朋友参考。

普希金:鲁斯兰与柳德米拉

格林卡: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序曲

江湖门道

炳叔每次讲故事,总是扣人心弦、高潮迭起。有一次,他透露了其中的秘密:嗨,谁叫你们如今都不听评书了,这招叫“双扣”!

说书是神奇的技艺:一张案,一块醒木,一张嘴,就能够造出栩栩如生的世界,让听者身临其境。若是说书人来描述现实,就更不得了:对细节的悉心把握,加上高超的描摹造诣,生生就能复原出现实。

连阔如先生的《江湖丛谈》,就是说书人描述现实的书。连阔如先生是一代评书大家,早年行走江湖,熟悉各种行当,知道各种规矩(用江湖话来说,是“老合”),20世纪30年代,他以“云游客”的笔名,在《时言报》发表了长篇连载《江湖丛谈》。2005年,当代中国出版社将这一系列文章结集出版,于是有了厚厚的一大本《江湖丛谈》,过瘾!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江湖上也是如此:行业多多,讲究多多,门道多多。可惜,长期以来,我们对江湖的印象往往太过肤浅而粗陋:提到“江湖”,除去“武林”,大抵只剩下卖大力丸的,贴狗皮膏药的,算命的——一句话,没正事,都是骗人的!
一经连先生娓娓道来,豁然大开眼界,才能明白里头的各种门道:生意如何划分(哪些是文买卖,哪些是武买卖,文必须挨文,武必须挨武),怎么用黑话(“春点”)来沟通,卖梳篦的原来是生意人的头领,生意人见面必须说的第一句话是“辛苦!”……
除此之外,颇有意思的一点是,本书还花了相当的工夫来解密江湖中的各种骗术:两人怎样搭伙骗剃头匠的铜挑,骗子手赵老二如何在小偷身上讨了便宜,“渣子行”用什么办法拐卖人口……。还有多人合作,从通县开始,周密策划,演戏一直演到西直门、海淀,就为了骗七十块钱,即使连老先生将这一切细细讲来,读者还是只有叹服的份。更有意思的是编者按:“…阅读本书可以得到颇多的教益,帮助人们提高辨别能力,识破社会上种种(绝迹多年又死灰复燃的)罪恶活动…”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时常惋惜,曾经存在的那些丰富,多年以来的种种积累,竟被割裂得如此彻底,纵使“复燃”,终究大为逊色了——前几年,老威那本精彩纷呈的《中国底层访谈录》,大开了我们对当代社会的眼界,然而比起之前的“江湖”,总是大大不如了。

再读连岳

我说过,我买了《我爱问连岳》,此系粉丝行动。

昨夜忽然想起这本书,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再读,有两段话,看得我忍俊不禁:

我们眼中所见全是鸡肋,这可能就是世界的本质,如果我们自己不是那么鸡肋,可以选择拒绝,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鸡肋一样的男人,为什么要继续鸡肋一般的生活?为什么要鸡肋人群的认同?我们自己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当然,这样很辛苦--如果做不到,也不必伤心,那说明我们与这个鸡肋世界很合拍,可以继续这样犹豫下去。

鲁迅先生也曾白描过小资形象,说他们最喜欢的是得一点小病,不至于死,但是会咳一点小血,丫环扶着,软绵绵地到花园里散散步,写几句小诗。现在这种人,还是满坑满谷,只不过可能会改写几句半文半白的心情日记了,比如这样:“大抵,春已经残了吧,约了碧来喝茶,她是美的,与我一样,身子弱,心却是细腻温婉,常常流下泪来……”。这样玩,就会死人。

当然了,豆瓣上有篇书评我更喜欢,虽然不是支持率最高的:

…与其指责生活鸡肋,不如承认自己吃不了苦,渴望不劳而获,害怕失败,心理承受压力能力太差,我就是鸡肋,鸡肋就是我呀…

这些年来,我注意到的语言习惯变化

经常留意生活中的各种细微变化,可以让我们的感觉保持敏锐,也能加深对时间的体验。这些年来,我时常留意自己和他人在生活中使用的语言,感觉各种变化,其中最显著的有四点,权且记录如下:

无量词的“一”

汉语与英语的区别之一就是汉语有量词:“一人”、“一狗”、“两车”、“三树”;英语则一般没有量词:a man, a dog, two cars, three trees。
而现在,汉语中不带量词的“一”出现的越来越普遍了,甚至可以在常见的聊天中发现:他就是没谱的人,这就是死结,我遇到怪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用法最开始出现是在那部划时代的《编辑部的故事》里头(之前的《北京人在纽约》似乎都没听到过这样的用法),当时我的印象很深:原来“北京话”还可以这么说,不用量词,带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之后这种用法便慢慢开始多起来,但真正爆发,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一种普遍用法,好像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这种带点儿玩世不恭的,特“溜”的北方用法,甚至出现在许多南方人的嘴里,南方报刊的文章里。于是乎,大江南北,人人都“一”起来了。

表状态的“中”

英语有多种时态,汉语则用时态助词(或者叫“动态助词”)表达同样的意思,小学语文课本都讲过“着”、“了”、“过”的区别,其中“着”就表示“正在进行”的状态,当然,“正在”也可以表达同样的意思。
正在开会”,“正在休息”……,这是小时候的记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现在,大家似乎不怎么说“正在”了,统一用个“中”字表示:开会,休息……
这种用法的源头在哪里,我不知道,在晚清、民国的文字中,似乎没见到。我最开始接触这种用法,是台湾的软件:资料读取中,数据恢复中。港台的电视剧里,公司开会,也会在会议室的门外挂块牌子:“开会中,勿打扰”。
这种用法在大陆的流行,似乎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更离奇的是,不少地方更创新出兼具大陆港台特色的“正在开会中”,“正在休息中”的用法,不得不赞叹“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

更麻烦的“有”

英语发问:Have you had your supper,肯定说Yes, I have,否定说No, I haven’t;这类问题统统可以这么回答。而汉语中,问“你吃过饭了吗”,肯定说“吃过了”,否定说“还没吃”;如果问“你去看过他了吗”,肯定就得说“去过了”,否定说“还没去”,回答得跟着提问走。
不过现在也有很多人用更麻烦的回答:“我吃饭啊”,“我去过啊”……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或许这也是“跟着提问走”的方式之一,这样的提问多半是“你有没有吃饭”,“你有没有去看他”,倒是跟英文的have,保持形式的高度一致。
这用法我最初接触,是看《流星花园》,感觉别扭且突兀。之前的港台电视剧,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语言,而《流星花园》之后的电视剧,“有”出现的越来越多,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地这么说话,满满的,也不觉得那么突兀了。

一对一的“xxxx年代”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十九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的话,都是这么说的。现在不这么说了,现在大家说“1980年代”,“1990年代”,正好,直接对上英文里面的1980s, 1990s,还省去19xx年到“20世纪” 的转换。
这个用法,我最早有印象,是《笨小孩》的歌词,之后,大家就都“1990年代”,“1980年代”起来了。到如今,新的用法大有取而代之之势。